这是两个故事，其实又是一个故事，老猎户不善言辞，所以讲得比较快些。

他讲完故事后就一直愣愣盯着黄蝶飞远的方向发呆，既没哭也没闹，身躯突然膨胀三倍撑破衣衫，化作原形，露出一双大大的熊猫眼。

我确定他现在脑子里是空荡荡的，一只妖只有真正发呆时才会忘却法术，维持不了化形。

王梦瑶说：“其实你早就有所猜测，只不过不敢说破罢了。”她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听出了一丝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很多年后我仍记得这句话，那时才明白它背后的含义。

老猎户，不，该叫他熊烈，他苦涩点点头，对王梦瑶的话深有感触。

故事讲了一夜，天不知不觉白了，化生草的事还没有眉目，我们必须继续前行，可是……许赫那里并没有得到有效线索，光凭樵夫二字对我们无任何帮助。

王梦瑶似乎对这头熊格外关心：“那你今后要去哪里？”

熊烈晃了晃脑袋：“不知道，也许沿着她飞过的路往前走吧。”

她咬咬唇：“昨日酒楼的时候……多谢相助！”

熊烈脸上多了些生气，不好意思地咧嘴：“其实我当时并不打算动手的，之所以相助，是因为那时有个声音突然传来，他说你绝不可以死！我以为像小说里写的一样是某位世外高人附体与我，可以给我一场造化，却没想到那是石头恩人……”

晨光熹微里王梦瑶望了我一眼，我好像看到她嘴巴动了动，但是一声鸟叫蓦然回响，导致我没听到她说什么。雏凤睡醒了。

“蠢鸟！”我大怒，“你乱叫什么？”

雏凤眨巴着睡眼飞起来，磕磕绊绊：“线、线索啊！我好像找到线索了！”

我觉得他也许是做了一个梦，但他拖着一张纸努力张开，上面露出几个字。

云寂山，老樵夫。

我与王梦瑶大眼瞪小眼，满脸惊愕，不过略一思量后就明白过来，这字定是黄蝶留下。雏凤顿时一副立了大功趾高气昂的样子，明明只是睡了一觉，却非要说是自己深谋远虑诱敌深入的计谋，连王梦瑶都翻了个白眼，手指蓝芒闪动想再次把这个聒噪的家伙冰封。

“动身赶路吧！若是没错的话，云寂山……对你而言将是个极其重要的地方！”她红袖一甩迈步当先，眼角轻轻瞄了我一眼。

临别前我冲着熊烈叹了口气，一步步远去，熊山在我身后慢慢消失不见。

相逢不知别时难，别时亦恨难相还。

太阳已经露了小半张脸，熊烈依旧望着远处发呆，他漆黑的眸子里原本满是山间草木，草木中却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刚才还在天边，下一刻已在眼前。

黄蝶瘦弱的身子直直立在半空，头发被山风吹动，眼眶红彤彤像进了沙。

其实她一直都以为自己爱的是许赫，但许赫一死，那个从小到大陪伴她长大的梦想竟然突兀地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重新冒了出来，她一下子恍然大悟，惊觉自己其实并不是爱许赫，仅仅是爱他表面上无所不知的阅历与见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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