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站起来,赵山用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将院子里的荒草割了干净,屋子里的灰尘打扫干净,老两口的遗像擦干净,各自上了三炷香。
之后,赵山在屋子里点了一颗烟,放在柜子头上,径直走出了房门。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周围的人家已经有了声息,烟筒里冒着白烟,带着米饭的香味。
“赵娃子呦,你总算回来了!”隔壁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带着惊奇和欣喜。
赵山转过头,看到墙头上有一个花白的脑袋,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战友兼发小的父亲。
顿时,鼻子一酸,哪怕他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也从未掉过一颗眼泪的他,此时竟然无声落泪。
“李大爷,您身子骨还硬朗呢啊?”赵山回应,勉强露出一副笑脸。
李大爷脸上全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冲着赵山喊道:“我家那娃子都三四年了,也不回来看看。他娘走了,就剩我一个了,还等着他抱着大孙子回来呢。”
李山就是李大爷的儿子,和赵山只差了几天,同命山字。他们都是在父母四十多岁的时候才降生,可以说是老来得子。
“只可惜,儿子不孝……”赵山在心中叹息道。
老大爷还不知道能活多久,赵山抹干眼泪,握紧了兜里的银行卡,朝着李大爷走了过去:“这里是您儿子给您的钱,他现在在部队好着呢,过几天就能回来了。”
“哎呦,还拿钱回来,他这个兔崽子好就行了……”
李大爷有些失望,但也有些高兴,浑浊的眼珠子上蒙上了一层白雾。
从家里出来,赵山决定到处看看,这些战友还有家人,不能让他们连自己儿子的消息都得不到。
他还记得,就在赵家巷附近的一个菜市场,王大锤的父母就在那里卖菜。
时间不早,赵山匆匆赶过去,刚进菜市场的大门,就听见一阵吵杂的声音。
“草拟吗的,今天你拿不出钱,老子就把你这破摊位砸了。”一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站在一个摊位前,手里拎着一把砍刀,身后跟着几个跟班,耀武扬威的。
赵山定睛一看,摊位上的人,可不就是王大锤的父母吗?
老两口已经五十多岁,此时正低三下四的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过两天一定交,现在没钱,我……”
“去你妈的,就今天,这句话听得老子耳朵都出茧子了!”黄毛砍刀砸在摊位上,直接将两个大白菜切成了两段。
黄毛越骂越激动,直接扬起手,要去打王大锤的母亲。
赵山上前一步,抓住黄毛的手腕,冷声问道:“他们欠你们多少钱?”
“你谁啊,滚!”黄毛骂道。
赵山冷笑一声,手上用力,问道:“再问你一句,为什么收钱?”
“哎呦,疼,松手,老子平时照着他们,收点保护费怎么了?”黄毛给几个小跟班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