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艾滋村建村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萌生出走出村看看外面的世界的想法的人。
村子是由患有艾滋病,被人嫌弃,找不到去处的人自发聚集在一起建立的。
大家没有血缘关系,但邻里之间都很和谐。
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平凡却还算美好的生活。
艾滋病病毒其实不会在短时间内扼杀宿主,只要我们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就能和艾滋病病毒「和谐」地共生在一具身体里。
村子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有人是年轻时犯错不慎染上艾滋病的,也有婴儿是刚出生被确诊母婴传播艾滋病后被遗弃的。
我属于后者。
大家会接纳每一个生病了的人进入村子,当村子里有人去世,其他村民会自发给他送葬。
残酷的病毒像一条诡异的纽带,把我们这些素不相识的人链接在一起。
我不是第一次有想出去看看的想法了。
刚成年的时候,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憧憬,无数次想要离开村子。
但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奉劝我再考虑考虑,外面的世界不是我们这种人轻易能融入进去的。
考虑了好些年,我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从这个偏远的小村庄,到我梦寐以求的大都市,有不少路要走。
村子太偏了,我先要坐牛车去镇上,再从镇上坐火车去到城市。
村子里的人见劝不动我了,也不劝了,这一个给我塞点纸币,那一个给我塞点干粮,嘱咐我路上小心。
我看得出来他们眼里的渴望。谁愿意一辈子待在这个落后的村子里呢?
或许是他们在现实里碰了壁,只能自囿于这个小村子里望梅止渴了。
我背上行囊,准备出发,李姥姥却突然叫住了我。
「妮儿啊,千万记得要留回家的路费哩!」
我似懂非懂,但还是听话地留了足够买返程火车票的钱,放在背包最里面的小袋子里。
不过十几个小时,我像是挣脱了前十几年一直绑在我身上的纽带一样,从艾滋村跑到了梦寐以求的大都市。
新的生活终于要开始了。
2
外面的世界比我想得复杂多了。
我原本的计划是先找到一份工作,包吃包住的那种,安定下来后再考虑其他的问题。
但找工作需要简历,提交报告,最好还要有熟人内推,这三个我一个也没有。
没有简历,我只能去找那些不需要简历的工作,譬如洗碗工,譬如保洁工。
再三向老板保证我会努力工作报答他,并且愿意第一个月不要工资后,一家餐厅的老板接受了我去他的餐厅打工,并垫资让我去医院体检。
完成一系列的身体测试后,我满心期待地看着老板,他拿着我的体检报告,表情越来越凝重。
良久,他把那一沓纸狠狠丢在地上,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你有这种脏病你还来我这里?你想害死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