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其他人纷纷附和，就连一向“子不语怪力乱神”挂在嘴边的程秀才，都没反驳她，看向裴远的眼中都充满感激。

程夕染：母鸡，冤有头债有主，你记着你的仇人是谁。

她尝试着下床，家里人都不让。

裴远却笑着道：“娘子想活动一下也好，我扶着她。”

“妹婿，你的腿……”程明仁迟疑道。

“无碍。”裴远豁达一笑，“扶娘子还是可以的。”

他过来扶着程夕染，大手有力。

程夕染本来想拒绝，但是想起那只死不瞑目的母鸡，她这只识趣的猴子，决定先迷惑强敌。

她露出娇羞的笑容，“有劳相公了。”

程明仁道：“这小两口，多好！”

这冲喜，非但把性命从阎王那里抢来了，连性情都改好了。

值，太值了！

不但他这么想，全家人也都这么觉得。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去吃饭。

程家人吃饭分两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只是他们家两桌的菜都是一样的，不像别人家，男人吃稠的，女人喝稀的。

今天吃的是婚宴的剩菜，那些带荤腥的，都被摆到了程夕染面前。

七岁的蜜蜜和三岁的铁蛋，看着她面前的鱼肉直咽口水。

高氏柔声道：“乖乖，那是给小姑姑补身子的！”

两个孩子不敢再看。

高氏端起肉来往程夕染碗里扣。

程夕染忙拒绝：“娘，我不能吃这些。我刚好，肠胃受不了，分给蜜蜜和铁蛋吃吧。”

高氏想了想，把鱼端给了旁边桌子，把剩下的肉给孙子孙女分了，自己把肉汤倒进了稀饭里。

程夕染看着她肿大变形的骨节，心里对她的病情有些猜测，但是没有作声。

程家日子不宽裕，粥也是糙米熬的，程夕染喝着有点剌嗓子的感觉，但是还是强忍着喝下去。

隔壁桌，程家几个不善言辞的男人正在和新姑爷裴远说话。

程夕染这才知道，他们原来也对裴远一无所知。

“……是镇通侯府的下人，侯府出事被发卖的……”

什么猴儿？钻天猴儿？

镇通侯府？

程夕染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口咬到了舌头上，疼得她直吸凉气。

“小姑姑想吃肉了。”蜜蜜笑眯眯地道，低头在自己那块肉上咬了一小口，把剩下的夹到她面前。

程夕染婉拒了小姑娘的善意，笑着摸摸她枯黄的头发，“快吃吧，姑姑不吃。”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裴远一眼。

原身之所以被赶回家，和镇通侯不无关系。

当时府里极高规格准备迎接的，正是镇通侯；她要去爬的床，也是他的床……

出师未捷身先死，落了个倒霉下场。

只是没想到，侯府也出事了。

——就算当日真的攀上了高枝，也改变不了被发卖的命运。

这样看起来，能被兄嫂领回家，已经很不错了。

裴远说那句“又是你”，估计当时自己爬床的时候，他是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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