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4-02-24 编辑:小编
村子发大水,黄土路上都是昏黄的泥水,哗啦啦地往鞋子里面灌,穿套鞋都没用,山土崩塌,池塘垮堤,运气好点,走在大路上都可以捡到鱼。
住在水库上面的张寡妇出去串门子,在水库下面的田里面捡到个超级大的王八(甲鱼),有脚盆那么大,喊几个汉子抬回去的,在村子里引起轰动。
当时,我们这些小孩子都挺羡慕她运气的,几乎每天都要到她家里去看几趟,那王八她养在自己家的水池里,背上都已经生出古怪的纹路,嘴里面还露出两根长长的獠牙,也不怕人,看到人就会张开嘴,很凶。
村子里的老人都劝张寡妇别吃这只王八,任何动物活得久了,都有灵性。
只是,几天后,我刚放学回家,就被爷爷带着去张寡妇家里,他讲张寡妇死了,我爷爷是打道场的道士,这样死人的场合都少不得他,他也喜欢带我去看,不是我吹,到现在,我见过的尸体没有一百也有九十。
张寡妇没有亲人,后事都要靠乡亲们张罗。
那时候的人还不像现在这么现实,出力的出力,出钱的出钱,爷爷是道士,不要凑份子,但是要出免费劳力,我跟着他到张寡妇屋里,灵堂已经布置好,张寡妇直挺挺地躺在烂竹席上,脸上蒙着“苫脸纸”,蒙住大半,露出的皮肤都是青色的。
爷爷脸色很不好看,围着张寡妇的尸体转过两圈,就转身出门。
我跟在他的后面,直接走到张寡妇家的厨房里面,厨房里围着不少人,大多都是老头子、老太太,嘀嘀咕咕的,也不晓得他们在讲么子,爷爷挤到人群里,我也跟过去,只听见有人讲,“唉,喊的张寡妇莫恰(别吃)这只王八,她不听,这下好,还赔掉条命。”
我听得莫名其妙,问爷爷:“嗲嗲,么子回事?”
爷爷讲:“这只王八成了精,我早劝张寡妇不要恰,她还是冒忍住。”
厨房里,案板上面还堆着那只大王八的巨型脑袋,两只獠牙显得极为凶恶,双眼血红,爷爷只是看过几眼,然后就带着我重新回到灵堂里,乡亲们则是议论纷纷。
到灵堂,张寡妇干瘦的尸体还躺在那里。
爷爷嘴里念念有词,围着张寡妇的尸体洒糯米,我记得他曾经跟我讲过,糯米除去可以拔尸毒、克僵尸之外,还可以防尸变,不过我有些不以为然,我跟爷爷见过这么多尸体,从来没见过起尸的,都是直挺挺地离世,连诈尸的都没有见过。
张寡妇没有儿女亲人,连灵牌子都是我举的。
到晚上,几个热心的乡亲给她守灵,我爷爷也呆在这里,还有我。
张寡妇家里穷得底朝天,屋子就两字,寒碜,平时都是点蜡烛,蜡烛光小,还没有她现在棺材前面的“照路灯”亮大。
唱孝哥的人在那里哭嚎,我习以为常,靠着墙壁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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