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恨他荒淫惨无人道，杀伐果决毫无人性，在我眼中他不过是从未得到自己想要东西的可怜人罢了。冰冷的宫墙是他唯一的依靠，与自己在一起时才会无所顾忌地说话，无所顾忌地大笑。帝王又如何，依旧逃不过一个俗字，依旧为爱所困。

他在我的怀中，中箭身亡，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然在对我微笑。我只能悲天悯人地挡住他不肯闭上的眼睛，我知道，他从不后悔，只是舍不得我，他知道闭上眼了，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我没有亲手杀死他，他却因我而死。我幻化成白狐，在火光中隐匿，消失。那个时候就已经看不清自己了罢。

王朝更替，时代变迁，不过是一神之愤，信手拈来。

要知道我是个妖精，低等而没有原则。我和人不同我不懂得七情六欲，我和神不同我不懂得慈悲怜悯。我甚至不懂他为什么爱我。

我和荒野森林间的狐狸没什么两样，一身白色皮毛，吞食留下的残羹。如果你问我明明是有法力的狐妖为什么混的如此惨淡，事实上那个时候我并不想用人的方式活着，我不想自责不想悔恨。我宁可做一只普通的狐狸。

推杯换盏间，热茶已温，女子缓缓起身，婀娜动人，一颦一笑，刹那风华。北方佳人，遗世独立。

我说：“怎么？还没听够？”

那人呆呆点头。

“左右不过是好奇我与那少年郎最后如何。”我呷了一口温茶不急不缓。

千百年间，在我心里，终究，他还是那个少年郎。意气风发，风华绝代。

“一个凡胎而已，逃不过六道轮回，前世帝王，下辈子农民商户。如你所想，我找过他。”

“姑娘买风筝吗？”

这一世他叫林纣，没什么出息，就是个普通的商贩，他有一个妹妹要嫁人了，他怕妹妹嫁妆少，不受夫家待见，就熬夜做风筝，并祈求神灵希望自己生意兴隆。

“什么！姑娘要嫁与我为妻。”

一时间，可算是满城风雨。天仙似的人儿怎么会要嫁给这样的人，无权无势还有个拖油瓶妹妹。

“不可不可，林某自知配不上姑娘。”

“我等你三天。”

茶馆内，那人道：“姑娘可还记得答应朕，不，答应我什么。”

我回答道：“如果他拒绝我，我便跟您回宫。”

凤凰怎么会没有梧桐树可栖身。只是那妙人无欲无求，只让他帮忙寻个商人，一代帝王岂会得不到心爱的女子。

三天后林纣没来赴约，半个月后林纣的妹妹风光出嫁。

“这样你肯心甘情愿地与我回宫？”

“君无戏言。”

后来我再也没找过他的转世，商纣只有一个，视自己为妻的人也只有那一个。我再也没有见过女娲娘娘，或许我我在她眼中太过于微不足道，不值一提。我毁了太多的女娲庙，说过无数藐视神灵的话，我期待有一天，她会找到我，让我可以随着时间一同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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