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伤得挺重的，前两天刚下了病危通知书。”发小一边开着破旧的皮卡，一边对我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吸着手里的香烟。

医院里，我隔着一层玻璃看到了浑身插着管子的弟弟，他的脑袋被纱布包裹着，如同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妈坐在走廊里，歪着脖子，眼神呆滞一言不发，好像魂被勾走了一般。

还记得我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很年轻很洋气。

现在却满头白发，脸上沟壑纵横，神色更是苍白如纸，好像贫血很久的人。

“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儿子，能被一个学生逼死，真是孬种一个。”我冷笑着说道。

我妈木然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她似乎才听清楚我在说什么，摇晃着身体冲过来抽打我的胳膊。

“躺着那里的是你的亲弟弟，你说这话你还有人性吗？亏得你弟弟在昏迷之前，还念叨着今天是你出狱的日子，让我一定要去接你。”

我甩开她的手：“我没人性，你有人性，说得好听去接我，那你去了吗？”

“我蹲了五年的牢，你去看过我一眼吗？我也是你的亲儿子！”

我妈像疯了一样骂我：“你这下色货自己干了破事还好意思说，我都嫌你丢人，你什么时候能有你弟弟一半懂事我就烧高香了。”

“我告诉你，我不仅不去看你，我还巴不得你死在牢里！”

听到这番话，我身体不受控制颤抖起来。

我用力掐着自己的小拇指，克制自己几近崩溃的情绪。

在监狱五年，六十次探监，我每一次都坐在探监室里等到最后一秒，可我从来没等到我的家人。

每次探监后我都一夜难眠，对着墙一边扇自己巴掌一边告诫自己不要犯贱，不要再对我妈抱有期待。

可到了下次探监的时间，我还是忍不住冲到探监室等候，我多么希望我妈能来看我一次，哪怕一次就好。

可她一次都没有来，一次都没有，就像她小时候从不去参加我的家长会，接我放学一样。

甚至，在弟弟出生后，我的生日也变成了弟弟的生日。

如果不是每次我生日的时候，弟弟会给我做一碗面条，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一个小蛋糕，或许我都不记得自己还有生日。

我本以为，这么多年累积的失望已经让我不在乎这段亲情了，事实我错了。

听到我妈的话，我的依然心如同被针扎了一样痛，痛得窒息。

“你说......说我不如弟弟一半懂事，可你有关心弟弟一半......一半那样关心我吗？”

“我......我也想被你关心，我也想得到你的夸赞，我也想成为你的骄傲。”

我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着，声音里控制不住颤抖着。

“我只是......我只是在不懂事的时候贪玩了两年，我并不是天生就是坏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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