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夜的京城街道，出奇安静。冷水芸带着秋儿缓缓步行，并不着急。

花街。流芳阁。奚无音。他是一个传说。有人为他掷下千金，有人为他抛妻弃子，有人为他放弃功名。更有人他不曾看过一眼，更有人没钱没势却被他另眼相看。有人说他不知好歹，也有人说他出淤泥而不染尘埃。

秋儿好不易醒了过来，发现自家小姐在夜幕下的一袭白衣越发慎人。她们已然穿过了五条街，她家小姐怎不坐车，怎不坐轿，怎不骑马，非要步行呢。

“小姐。”秋儿想问咱们到底还要走多久。腿好酸。

“嗯？小弟，你刚叫二哥什么。”冷水芸偏头，冲着秋儿呲牙一笑，那一口白牙，吓得秋儿磕巴半天，挤出一个二哥。

“乖，咱们马上就要到了。”秋儿这时才发现，四周已不再是寂静，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随着冷水芸停下，秋儿抬头看去，“流芳阁”。这也是妓院，可不像刚刚走过来的那几家，女子衣不蔽体在外巧笑拉客，更过分的是，你想从身边走过，她还会过来与你拉扯。

撩襟抬足，冷水芸跨步走了进去，秋儿只好跟在其后。迎面过来的是一个清秀的小哥。这小哥一看进来的二人，便知此二人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看那衣服的面料，上好锦缎。小哥面带微笑，客气道，“二位公子面生得很。”

“嗯，第一次来。”

“公子，让咱家陪你可好？”冷水芸不着痕迹地拂掉那伸来的手，冷眼一扫，心下道，怎么，看出我很有钱么，这般贴了上来。

感觉有人再看自己，冷水芸眼神一扫，停在二楼一人身上。红唇吐出三个字“奚无音。”

淡然一笑，颔首。他一身黑色长衫，过膝长发以红色缎带扎起。

“公子，请。”冷水芸也不是客气的人，拉了秋儿上二楼。

奚无音见他们进屋，轻关门扉道，“姑娘，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冷水芸不知他会一眼认出，当下嘻嘻一笑，“公子好眼力，竟一眼看出我并非男子。”

奚无音引他们坐下，斟茶。冷水芸觉得来也来了，坐也坐了，茶也喝了，不能这么愣着吧，刚要开口便听奚无音问道，姑娘为何来此？她笑，为了比美，你可信。

比美？奚无音第一次想从他人嘴里听到自己美不美，她一定说的是真话。她说，无音，你如那山野间的鬼魅，妖孽不可方物。第一次被人叫做妖孽，以前也有人叫过自己小妖精，那大多是在的情况下，可是她眼睛清澈，对着自己说你是妖孽，真正的妖孽。我应该生气，可惜并没有，她没用你美，你漂亮，你是第一美人，这些虚伪的话语形容。而妖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绝世美人。

“姑娘是否知道自己一笑可倾国。”她听了哈哈大笑，那我以后可是不要笑了，要不多少个国家都要覆灭了。她说，无音我说你是妖孽，你就要拐弯骂我祸害么。她洒脱不做作，若要真是男子，该是如何的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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