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狠话，男人露出一股鄙夷之色，像在嫌弃着王泽封的模样，他迫不及待的松开了王泽封的下巴，便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王泽封久久才回神。

他慢慢攥紧了拳头，之后才徒劳松开，安静的跟上了张俞年的步伐。

他的弟弟就是他的希望。

为了弟弟，他必须苟且的活。

张于婷的墓在青灵山上。

青灵山就在别墅旁，方圆百里，张俞年都派人清了，此时两人上山，周围寂寥无人，只听得见风声。

“到了。”

终于到达山顶，张俞年站在墓前，将怀里的菊花放下后，熟练的把坟前清理干净，摆上花束。

“于婷，我今天把王泽封带来了。”

张俞年平视着墓碑，低声道：“我会让他给你赎罪，用他这一辈子，都给你赔罪。”

轻轻摩挲了下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张俞年面上一冷，就回头看向王泽封，说出来的字很少，却比脸上的神色更要冷人心肠：“王泽封，跪下。”

跪下？

脑海里错不及防闪过昨晚梦到的情形，王泽封攥紧了手，面上却笑得从容：“张俞年，我不跪。我不是凶手。”

男人笑了。

恰如同一盆冷水浇头，张俞年说的话跟他想象的浑然不同：“王泽封，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丝毫没有悔改之意，你就不怕大半夜里，我的妹妹找你索命？”

王泽封惨笑一声，道：“我根本没有杀张于婷，她怎么能找我索命！”

风声呜呜。

树盖被风一卷，落下诸多树叶来。

站在树叶下，张俞年看着王泽封的神色更为冰冷，“王泽封，你就没有良心吗？连这树上的叶子都不信你的话，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淡漠朝保镖看了一眼，保镖意会过来，当即上前一步，狠狠抓住了王泽封的肩膀——

“跪下！”

“王先生，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见王泽封迟迟不肯妥协，最后，两个保镖对视一眼，当即加深了力道，狠狠把王泽封的膝盖往下一压！

膝盖脱臼，真真正正跪了下来，王泽封脸色发白，他咬紧了牙关，但额间的汗还是悬落了下来。

“得罪了。”

客客气气跟王泽封说了这三个字后，两个保镖便退了下去，回到张俞年的身边。

“想明白了吗？”

居高临下的看着王泽封，张俞年冷淡的问道。

王泽封咬紧了牙，眼底里却不争气的泛起一圈浅红。听到张俞年的问话，王泽封惨笑了一声，“你要我明白什么？”

王泽封的眼睛太漂亮，此时低低垂着，眼底里泛起的苦涩，就让张俞年忍不住想起七年前王泽封的眼睛。

那时候的王泽封，眼里头都透着一股不谙人事的单纯。

但也是这双眼睛的主人，亲手害死了他的妹妹，将他的妹妹退下了楼房……

“王泽封，我可真恨你。”

松开了对他下巴的禁锢，张俞年轻轻摩挲着他的眼睑，突然低笑了一声，笑声里，却透着一股道不尽的苍凉：“我真恨我怎么瞎了眼，把你这样的畜生留在我的身边。”

动作是温柔的。

但也是这温柔的人，说出来的话又如此伤人。

王泽封的眼前更模糊了。他笑了起来，想讽刺张俞年，但却更像是自嘲，他轻声道：“我也真恨我认识了你。”

真恨我，所爱非良人。

话未尽，但听的人都明白。

最后张俞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