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燕香面冷嘴也冷：“妈说，野梅来咱家之后，咱家一直没好好招待，妈特意叫我去借两个鸡蛋，蒸鸡蛋羹给野梅补身子，就当是见面礼。”

江野梅艰难地支起身，说：“不，鸡蛋羹给小月姐姐吃。姐姐也刚掉进水里，先给姐姐补补。”

方小月一愣，迷惑地推辞：“我不要……妹妹，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没掉进水里啊……”

“姐姐不是跟我一起掉进河里了吗？”

方小月摇头，“没有啊……”

江野梅茫然地说：“难道不是姐姐要掉进去了，所以急着拉住了我吗？可我不中用，没能拽住姐姐，才跟姐姐一起掉下去了。”

刘春华皱眉问：“野梅，你说什么呢？”

江野梅耿直地说：“是啊，我当时感觉到有人从我背后伸手，把我往水里拉，我一回头，就看见了小月姐姐的袖子。”

江野梅眨了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问：“难道不是小月姐姐要掉进河里了，所以借我拉一把吗？”

方小月的脸瞬间就绿了，刘春华尴尬地砸吧嘴。

董燕香意味深长地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

刘春华赶紧打圆场：“不说这个了，那个……野梅啊，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用不用去医院啊？”

江野梅露出几分凄苦的笑容说：“没有了，谢谢大嫂挂心，我觉得我已经好多了，我这就打算走了。”

“走？别别别，野梅别急着走啊！”刘春华赶忙出言挽留。

刘春华磕磕绊绊地说：“毕竟……这事情还没有最后确定嘛……万一爸妈想让野梅留下，野梅要是走了，爸妈会怪我们没看好野梅的……”

刘春华的声音越来越小。

是啊，谁都知道，方家不可能愿意留下江野梅。

让方家弃养江野梅，的确很难。但让方家弃养方小月，绝不可能！

虽说江野梅是方家的女儿，但这十二年里，住在方家的是方小月，与方家人产生亲情、彼此了解、一起经历风雨波澜的人是方小月。

当然，最好是两个都留下，但是……

这是七十年代，温饱都还没解决，活活饿死的都有，方家没到那地步，却也没强哪去。

而且，方家儿子不多，方家老爹方宜民又岁数大了，可能上不了几天工了。

想要负担两个闺女，实在太难，太难了。

所以说，方家不可能愿意留下江野梅。

与其被方家赶走，还不如自己主动离开，最起码还能获得方家人的愧疚。

江野梅说：“不，我走就是了，我不给大家添麻烦。”

刘春华和方小月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江野梅。董燕香的眼中也全是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江野梅不是说，自从老尼姑死后，她就吃不上饭了，所以千方百计找回方家的吗？怎么这么痛快就要走了？

江野梅从床上爬起来，把破桌上的鸡蛋羹亲自递给方小月，说：“姐姐，咱们虽没有血缘，但我身上流着方家的血，而你在方家长大，就跟亲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