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棠看着那小小的人儿蜷缩成一团，手脚处还有被粗绳捆绑过的淤痕，软软的腹部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白色丧服早已被血濡湿，整片整片的红，俨然是就剩最后一口气了。

姜清棠张口，喉咙干涩到刺痛，心上更如针扎一般的疼。

他们……怎么敢！

“找大夫来。”姜清棠死死咬着牙。

“大夫？”凌妈妈呵呵一笑：“城里因为流匪的事儿乱着呢，大夫早跑没影儿了。七小姐有什么话要问小公子的，就赶紧问吧。”

凌妈妈只关心那沓地契，京里那位说了，姜流光定是不能活的，若非这一茬，昨儿他就该咽气了。

想到计划被打乱，凌妈妈有些烦躁，一旁的蒋嬷嬷直接就跪了下来：“凌妈妈，小公子还小，才八岁，您想想法子，救救他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是我故意害他不成？”

凌妈妈像是被踩了痛脚似的，抬脚便踢这个颤颤巍巍的老婆子，却被人往后拉了个趔趄。

这个举动，登时像是捅了马蜂窝，凌妈妈脸都青了：“七小姐好大的能耐啊，如今还要拿我撒气不成？”

“你的卖身契不在我手上，我怎么敢。”

姜清棠嘴唇苍白，巴掌大的小脸上，眼睛寒意湛湛：“但我母亲留给我的数十万两的嫁妆，想要换你一张卖身契，不难吧。”

姜清棠的母亲当年本是安定侯府嫡女，却因为执意要嫁给清贫位卑的姜父，跟侯府断了关系。

但侯府老夫人膝下只她这一个嫡女，所以当初姜母出嫁，便将自己丰厚的嫁妆全部给女儿陪嫁了过来。

侯府的人此番，说是为了接姜清棠姐弟入京照顾，但真实目的，姜清棠清楚。

凌妈妈也清楚，就是为了这丰厚的嫁妆。

凌妈妈立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梗着脖子盯着姜清棠，好半晌，她才阴恻恻一笑：“哎呀，忘了告诉小姐，城里乱着呢，就怕那流匪闯进府来。奴婢们老胳膊老腿倒不怕，只是七小姐花一般的娇人儿，可如何是好。”

蒋嬷嬷听明白这其中的警告和威胁，忙跪着上前：“凌妈妈，都是老奴的错，不关小姐的事，她还小啊，她到底也是侯府的表小姐……”

“早不是了。”凌妈妈冷笑：“当初她娘可是跟侯府断绝了关系才嫁来这穷乡僻壤的，若非老夫人看她死了爹娘可怜，你以为侯府的门槛也是你们这等腌臜货能进的？”

“既然凌妈妈说我不配，那我就不去……”

“你——！”凌妈妈想着此行目的，到底是咽下这口气。

反正京里吩咐了，等拿到这笔嫁妆，姜清棠迟早也是个死，她何必跟个死人争气！

凌妈妈深吸一口气，好歹压住怒气，阴冷看了眼姜清棠：“奴婢言尽于此。明儿就是上京的时辰，您可别耽搁了，该办的事儿若是没办好，这去京城山高水长的，出了什么意外，可怪不了我一个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