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江水如旧,我出了偏房,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江边独坐,而是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霞光从窗口闯入,直直地泻下一屋的暖晕……
抬眸,那把断了弦的琴尚躺在桌侧,“把琴拿下去,烧了。”
琴断,情断……
……
“他倒追了你那么久,你现在才知道晚了吗?”
“没有。”
“你说什么?”
“她的余生,我来弥补。”
“我知道了,苏伯父那边就由我来处理。”
……
“姑娘?需要找人再制一把么?”
她摇了摇头,余光处却是一顿,“你先退下。”
江幕抬袖开了窗,声音都有些发颤,“谁?”如果她未看错,适才窗前站着的,分明是苏画!
她在江南……
江幕看着那抹急急忙忙掩入夜色的身影,直接翻身从窗户跳出追了过去。
苏画……
“姑娘这是急着去何处?”
“让开。”江幕见是陆珋,诧异之后直直推开了他,可再看向苏画离开的方向,却见夜色又恢复了平静,哪还有她的踪影……
“姑娘在找什么?”
江幕笑了,带着讽意,“我在找什么,陆公子难道不是最清楚不过?”
陆珋也笑,只是这笑却让人捉摸不透,“在下确实不知。”
江幕正要说话,却被人生生打住,浣衣女抱着披风闯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突兀的站在二人之间,“公子走得急,可别忘了东西。”说着,已将手里的披风塞到了陆珋的怀里。最后才回身向江幕解释,“公子刚刚用了膳,奴见落了东西就跟来了。”
江幕眯了眯眼,“这么说,倒是我误会了。”她看了看陆珋手上的披风,淡笑,转身径自离开。
江幕没有回戏云阁,而是顺势去了江边。
晚风习习,吹干了所有的泪。只要她闭眼,她能看到的尽是他身受数剑满目阴戾的模样,他,该是死了……
……
陆珋的笛声便是这个时候传来的,悠扬缠绵,一如江南的雨,江南的竹。
白竹也善笛,这一刻,我看着江上清风吹拂着他的衣袂,甚至觉得他就是白竹。
“陆公子竟有如此雅致。”
自认,语气不佳。
“姑娘谬赞了。”
第三次,我看到了陆珋的笑,那么温和,让我恍惚。陌上有公子,白衣如雪,衣袂飘飘,有匪君子,温润如玉,世上无双。
他和白竹一点都不一样,白竹从未对我笑过,哪怕只是逢场作戏……
那一晚,本已停了的雨有不可避免的落下,我站在岸台上,陆珋就立于一旁,有意无意的为我挡雨,我们都没有打伞,他淡然的吹他的笛,我就混着雨打江岸的声音听他的曲。
黎明的时候,我倚在陆珋的怀里,耳畔响起的是渔夫们早起出海的樵歌声,陆珋靠着木桩还在睡,被雨水打湿了的发丝干了,凌乱而又随意地巴在他的脸上。我打了个喷嚏,有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可我不敢去深究,挣脱了陆珋便直接回了小楼。
我承认我怯懦,可除了假装淡定,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苏画,也许,这正是我永远都比不过你的地方,从前我恨自己这般怯懦,可我现在突然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