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沈虽做过昭明帝的老师，可伴君如伴虎，这会儿他也不敢放肆，连连推辞，直到昭明帝再三让他坐下，他才谢恩坐了下来。

杨喜吩咐宫人重新沏了壶茶过来，然后依着皇上的意思，抬手屏退宫人。

偏殿只剩下昭明帝和吴太沈，连杨喜也远远地候着，没敢走远，却也绝不敢靠近。

“前些日子太子的事情朕着实愤怒。”

吴太沈心头一惊，连忙起身跪下：“老臣该死。”

“这不是太沈的错，太沈不必为他的事情自责。”昭明帝伸手把他扶起来，“虽说太沈是他的祖父，教导太子本该是贵妃的责任，但朕同样也有责任，贵妃有错，朕又何尝没错？”

吴太沈心头感动，听着皇上一口一个“贵妃”，就像贵妃的位份一直没被降下去似的，心里不由又多了几分希望。

皇上应该是消气了，贵妃降去的位份也许很快就可以升回来，太子被杖责之后正在养伤，等他伤养好了，皇上大概就原谅他了吧。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怎么能忍心苛责？

“太子的事情让朕这段时间烦得很，加上天气热，心浮气躁的，很多细节就容易被忽略了。”昭明帝端着茶盏，沉沉叹了口气，“朕总觉得有人在算计太子。”

吴太沈精神一振，恭敬地说道：“回禀皇上，老臣也总觉得事有蹊跷，只是此前皇上尚在盛怒之中，老臣不敢多言，况且太子也确实是做错了事，伤了皇上的心，理该受到一些惩罚。”

昭明帝点头：“是啊，太子确实做错了事情，朕让他待在东宫好好反省反省。”

茶盖刮着杯沿的声音清晰入耳，吴太沈一边恭敬地应声，一边在心里琢磨着皇上的意思，每句话都回得格外谨慎。

做了那么多年太沈，他深知在皇帝面前该保持什么样的态度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不惹皇帝猜忌不满。

“朝中近来不太平，一桩桩一件件，让朕焦头烂额。”昭明帝干脆放下茶盏，有些疲惫地靠着矮榻，“尤其是子姝，简直比那几个不争气的皇子还要让朕头疼。”

嫡公主？

吴太沈心里咯噔了一下，皇上这个时候提起嫡公主，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他沉默地低着头，像是在沉吟：“嫡公主殿下确实荒唐了些，可能跟从小失去母亲有关，没有人好好教导过，行将踏错在所难免。”

“太沈不用为她辩护。”昭明帝叹了口气，“朕对子姝也头疼得很，原本是觉得她跟萧家云衡般配，谁知道会闹得这么难看？”

吴太沈道：“皇上不用太操心，嫡公主殿下其实是个不错的孩子，只要用心教导，告诉她皇族公主该有皇族公主的样子，言行举止符合皇族公主的仪态教养——”

“太沈说得容易，她倒是愿意听才行。”昭明帝无奈，“子姝到底是个女儿，朕也不忍心总像训斥打骂几个儿子那样打骂她，再加上她母亲早早不在了，朕总是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