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帝有一天要在我俩之间选择一个人必须去死,而结果又是她,那么我会义无反顾地求上帝让我去代替她。”
“那么我告诉你,我是在同校一位姓张的老师家见到她的。不过她好像过得并不好。”我一边讲,一边偷窥他的表情。
“张老师家?为什么?她在张老师家?她在张老师家干什么?”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目光仍乞求般地落在我的脸上。
“冬生,别猜了,我是在张老师儿子的婚礼上见到她的……”
“婚礼?你讲的是谁的婚礼?”
“对。”
“是谁的婚礼?”
“是她的,她已经与……”
“什么?你讲什么?你是去参加她的婚礼……杨小眉的婚礼?”他猛地站了起来,双手如鹰爪般隔桌伸过来,抓住我的衣领,如拎小鸡一般。本来渐已红润的脸,倏又变得僵尸般苍白,目光中却似有团火焰燃烧起来。
“是的……她结婚了,就在三个月前……”他结结实实地揪着我的衣领,我真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在骗我!”他咆哮道。
“骗你?为什么?”
他将我重重地往后一推,反手拼命撕揪着自己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喊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她的婚礼?为什么她要结婚?不!她不会与别人结婚的,她爱的是我……不……我应该想到的……总会有这么一天……”
他一下子瘫在椅子上,如一只泄尽气的皮球,双手插进发丛,目光充满重伤后的绝望。
“可怎么会呢?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她还能爱谁?不会的,一定不是的。建民,是不是你在开玩笑?快告诉我。是你在跟我开玩笑……”他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妻瞪了我一眼,扶住他不住抽动着的肩膀,安慰道:“冬生,别这样,今天我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应该高兴才对。何况,我们已不再是学生时代,都已成年了,应该冷静地去对待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以前你是很有勇气的,今天不会因一个变心的女人而丧失吧。冬生,振作点……”
王冬生痛楚地抬起泪眼,信任地望着俊敏,然后抓住按在自己肩膀上俊敏的双手,找到依靠般的把头靠上去。
“俊敏,请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俊敏抽抽鼻子,深深地点了点头。
“呜——”他惨然哭出声来。俊敏被他的坏情绪感染了,背过脸,也抽泣起来。
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哭声,这哭声悲惨而难听。
我怔怔地望着他,莫名地感到双眼模糊,两颊似有东西在爬行。我流泪了,这是男人比金子更贵重的泪,却不知为谁而流。
想不到一场同学八年后的聚会,一开始竟是这种场面。我吸溜了一下鼻子,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冬生,你他妈的不是男人,你过去的傲气与自尊呢,都他妈的被女人给掏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