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虚弱无力地靠在圆柱上,额间沁着细汗,吐气如兰,寂静可闻。
顾绍昀向裴远伸手,“药。”
单单一个字,不冷不热,却透着几分命令的口吻。
见公主脸色变好,裴远莫名对顾绍昀产生一丝信任,是以,他二话不说,直接将药丸倒在顾绍昀手心。
沈染一看到药,立马往后缩,全身上下充满抗拒,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小团。
“拿走!我不吃!”她惊呼,直摇头。
“公主尝尝,这药不苦。”
听到男人那清朗富有磁性的声音,沈染半信半疑地抬起头来。
或许是他生得好看,性子又温柔,看起来也比旁人聪明的样子,是以,他的话,总多了那么点说服力。
沈染大半张脸都藏在大麾中,露出那双漂亮似猫儿的眼睛,防备地看着顾绍昀。
“你骗我,药怎么可能不苦。”她的声音带着些微沙哑,像猫爪子一般挠人。
裴远就看着顾绍昀睁眼说瞎话。
药自然是苦的。
不管他怎么哄,公主都不会吃。
他倒要看看,这个顾绍昀能有什么本事。
顾绍昀清俊雅净的脸上浮现云淡风轻的坦然。
“公主,臣从来不骗人,不信,你尝一尝,这药没有味道。”
沈染两只手依旧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身体呈现防御状。
在顾绍昀那信誓旦旦的保证下,她才将脑袋往前倾。
在裴远讶异的目光中,她无所顾忌地低下头,伸出一点粉嫩的舌尖,迅速地舔了下药丸。
顾绍昀眉心微拧,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却僵硬得没有任何动作。
距离很近。
他甚至能看到那粉嫩微泛白的舌苔。
沈染舔了一口,好似确实没有尝出任何味道。
她那漂亮的眸子瞬间睁大,不可思议地抬眼看顾绍昀。
“你把药变得不苦了!”她说这话时,两眼扑闪,显出几分崇拜之意。
顾绍昀看着她说话时隐约露出的舌尖,以及她眸中隐而未现的狡黠时,竟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或许不该多管闲事,答应那人照拂安诚公主。
“臣麻痹了公主的味蕾,是以,并非药不苦,而是公主暂时尝不出苦味。”
沈染还是不太信似的,但直到吞下那颗药,也没说一声苦。
裴远眯了眯眼,眸中泛着危险的光芒。
“顾太傅,公主之病症……”
不等他说完,顾绍昀淡然一笑。
“在下从未来过此处。
“但这游廊穿堂,风雪甚大,公主体弱,还是移步为好。”
只是举手之劳,顾绍昀并未放在心上,更加不求回报,只是为了履行友人之托。
他来时淡然,离开时同样不惊动一丝波澜。
看着他的背影,沈染褐色的眸子泛起一丝似有若无的讥讽。
她的手拂过方才顾绍昀按压过的所谓穴位,舌尖在口腔里卷了一圈,眼中盈满戏谑的调笑。
“呵,天启国百年一遇的奇才,九岁探花郎,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蠢东西。还以为他的医术有多高明呢,结果连穴位都找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