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甚至还来不及跪下,万贵妃的红唇便开了。她慵懒地又侧躺下去,右手斜斜地支着脑袋,一头青丝像云朵般散落在蜀锦枕头上,玩味地说:
「来人,把她的脸皮剥下来。」
听着阿姐撕心裂肺的惨叫,万贵妃愉悦地勾起唇角,缓缓闭起了眼睛。蒲扇般的黑睫毛在她娇憨的脸上投下小小的阴影,她吩咐道:
「把她扔去茅草房。不是有双巧手吗?那就自己给自己化个妆,恢复成原样吧。」
父亲跌跌撞撞去认尸的时候,看到的是阿姐面目全非的脸——不,已经不能算脸了,没了眼皮、没了嘴唇,只剩下暴露在外的筋肉和森森牙齿,沾满了碎掉的茅草屑,好似一颗从血池里捞出的骷髅头。
他听到旁边的宫人小声议论:
「真可怜啊,听说在茅草房里惨叫了整整两个时辰才解脱。」
父亲大拗,一头撞死在盛放阿姐尸身的木板车上,也解脱了。那年我十二岁,阿姐十六岁。
五个月后,我出现在苗疆,拜了巫毒术人为师。三年后,我进了宫,给自己起名竹青。
无他,只因有一种毒蛇名为竹叶青,而我,希望自己能像毒蛇一般,咬住敌人的咽喉。
3
万贵妃在宫宴上出尽了风头。
她肤如凝脂,吹弹可破,面容上泛出楚楚动人的红晕光泽。加上胭脂、描眉,她一出席便惊艳四座,款款坐下时,烨然若神人。
皇上宴间魂不守舍,宴席一散,便特许万贵妃坐上自己的天子轿撵,径直往春华宫去了。
在他们二人坐在榻上亲密耳语时,我故意抱着几卷手抄经书走过,又「不小心」掉落在地。贵妃正要斥责我时,我马上跪下:
「奴婢惊扰了皇上与贵妃娘娘,奴婢该死。只是这是娘娘手抄的经书,前几日皇上没来春华宫时,娘娘心中寂寞,于是抄经为皇上祈福。这会皇上来了,奴婢心中替娘娘高兴,一时手松了,还请娘娘饶命。」
皇上很惊喜:「爱妃,你竟这般挂念我?」
万贵妃也转过弯来,娇嗔着回应:「是啊,臣妾想念皇上,夜夜不能寐,日日吃着陈妹妹的醋。后来,臣妾想开了,既然不能贴身伺候皇上,那就为皇上抄经祈福吧,只要皇上好,臣妾就好了。」
皇上大为感动,与贵妃回忆了许多甜蜜过往,情话似乎怎么也说不完。
晚上,我低眉顺眼地守夜,听到鹅梨帐中的温软细语。
万贵妃的声音软得仿佛没有骨头:「皇上,您之前总是去陈妹妹那里,臣妾都担心皇上不要臣妾了~后来抄经,才平下对您的思念。」
床上传来身体与丝被的摩擦声,夹杂着女人娇媚的**。
「朕只是一时图新鲜罢了。陈美人素雅如白花,确实可人,但怎堪与牡丹争艳?爱妃绝世美貌,岂可辜负。」
我轻轻掩上门扉,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