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她颔首示谢,别无他言,绷着张倦乏的脸。
李棹盯着手机上那张有些生疏的面孔冷笑,用指关节轻轻敲了下屏幕。
从前他好像也喜欢这样敲她脑袋。
图片不小心被框中,浮现了保存的选项。
他点击【取消】。
吴汶刚结束一轮录音,来沙发旁的饮水机接水,瞟过他的浏览界面。
还没等聚焦,李棹先一步翻转过手机,干咳道,“我今天遇到刀哥了。”
吴汶没看进异样,“不挺好,瞒了六年,早晚要聚上一聚。”
“蒋满卓也在。”
吴汶这次彻底抬头,罔顾流动的热水,哗哗从瓶沿溢到手上。他后知后觉地甩手,嘴里喊着我□□操,不知是被水烫的还是被话激的。
他也就比李棹迟来半个钟头,可错过太多。
吴汶挤着沙发扯他同坐,“然后呢?”
“她别扭吧,就走了。”
“你想追回小满?”
“想多了,你看我缺人追吗。”
李棹滑开验证消息,一水的陌生头像,又退出去,“以后别推我微信,吵。”
吴汶凑近他空荡荡的屏幕,“真不加?里面个演员,在我那儿聚会,隔墙见你练鼓,想发展发展。”
挺文艺一姑娘,你上道点。”
“真文艺就去读书,跟我聊不出黄金屋。”李棹跃身向鼓,“我最怕深夜小作文。”
吴汶挑眉。
“照你说,咱投的「后山」是蒋满卓的展,免不了尴尬,找个借口推掉?”
李棹没吭声,把合同摆吴汶面前,“违约挺贵的,我穷。”
吴汶严重怀疑李棹是故意的。
十几个小时前。
光打在朝城东郊的一间小矮房,三十多平,用主唱兼键盘手吴汶的话说,像个遗世独立的公共厕所。
这里是乐队的录音棚。
之一。
兼鼓手李棹的家。
落地玻璃外,是个带状小花园。
诡异的是,一堵糊水泥的高墙严严实实挡住花草的视线,存活下来都是绿植里的战神。这间屋子的主人李棹给他们起名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
此刻,这位大爷刚浇完水,揣手站窗前,眼神空空,在晒不存在的太阳。
吴汶坐录音台前伸了个懒腰,写废的歌词折成纸飞机,哈一口气,扔出窗格。
好风凭借力,纸飞机越过那堵墙,平步青云。
李棹用嘴模拟“咻——”的一声,给它配音。
吴汶拖动鼠标,“摇滚金曲奖开始征集,咱第一张EP要不要试试?”
“我们赢面有多大?”
他陈述着问句,剪完杂枝起身,仰头嗅太阳。
脉状脊骨隐约被黑布料覆着,像沉默的活火山边缘,嶙峋张力。
吴汶戏讽他,“诶,是不是当自个落魄武侠,谋划全局呢?”
“等一个固定的吉他手和贝斯手,还有新的编曲思路,再磨一磨,”李棹扒开窗帘边沿,“老吴,你看,有光。”
吴汶凑近,抛过光的栅栏一半一半,能窥见些锃亮,“我当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