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深心中五味杂陈,对于纪家他有感激,也有过逃离,有信任,也有过恐惧,纪允州到底之于他是什么,他曾经试图完全信任他,可最后还是徒劳。
“纪叔,地产公司我仅上任两年。”他慎重的说道,话落,径直走出书房。
留下纪允州出神的望着他的背影。
纪云深立在花园中央,长身挺立,月光洒在他宽厚的肩膀上,锃亮的皮鞋踩着月光下树影的斑点,微风吹动他头顶一缕黑发,他仰望着夜空,高挺的鼻梁与刀刻般的侧脸凛冽得令人望而生畏,一双黑眸深不见底,浑身散发的孤寂如一把钝刀,割裂着他。
“云深哥,”聂思远走近,“想什么呢?”
男人清冷的身影颤动着他,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会有这样的孤寂,走至他身边,快要被这种浓烈的孤寂所挟持。
从小到大,他是他崇拜、尊敬的哥哥,也是他认为的无所不能的真男人。
世人都道纪云深无情,冷漠,狠厉,可是他心中的纪云深,会在他小时候摔伤腿背他回家,会劝阻他不要不务正业,会在他喝醉时开车去接他……
他每次做这些都是摆着一幅冷淡的表情,虽然怵他,但也敬他,除了亲哥聂思年,他们这一辈年轻人,最愿意靠近的就是他。
今天的家宴,与他打完招呼后,就顾自个儿玩去儿了,后来目睹了桌上发生的一切,有利益往来的企图攀附他,面上是关心他,其实是小心试探,都在为自己做打算,个个人精似的,包括自己的父亲,纪云翔多年与他不和,仗着是纪家公子奚落他。
年仅27岁,通过7年的努力将公司做到即将上市,他明白“高处不胜寒”这句话不假,越处在高位承担的压力越大,个中艰辛难以想象。此时,望向他孤单的背影,竟生出了一丝同情,甚至心疼。
纪云深回头,哑着声问:“你怎么还没走?”
聂思年肉眼可见他身上的孤寂气息瞬间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生畏的冷漠,黝黑的眸子摄满寒气。
他将双手**裤兜,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后才应声:“反正也是无聊,呆哪儿都一样。”
“云深哥,你为什么不愿意和云飞哥一起打理纪家?姑父不介意,云飞哥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我介意什么?我是身处黑暗之中的人,有什么资格在光明之下,不属于我的我为何要伸手去接?”
聂思远怔住,这是表哥第一次敞开心扉剖白自己,言词间渗透着他难以理解的消极与悲观。
他小心问道:“云深哥,你为什么说自己是身处黑暗之中?我不明白。”
纪云深侧身望着他,眼神的寒意淡了几分,没有回答。
聂思远想再与他畅谈几句,好不容易敞开的口子岂能让它轻易合上,猛然响起的手机**打破了此刻非常适宜深入交谈的气氛,他瞥一眼纪云深,想掐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