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话他没说完，但许南妤也明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那些朋友多少看得出她喜欢周叙深。

而如今她重病，就要死了，他们却要结婚！

当然只能是她逼迫的。

许南妤的心像被块巨石重重砸过，闷痛到她喘不上气。

见她状态不对，费白潜慌了，撂下句“我去叫护士来”，就起身离开。

然而护士没来，来的是周叙深。

他步履匆匆，几乎是冲过来扶住了她：“小妤，你怎么样？你看着我，能看清吗？”

离得近了，许南妤清楚闻到周叙深身上那股没散干净的烟酒味。

他以前从不碰这些的……

自己竟把他逼到这个地步了吗？

许南妤喉咙发涩，心头也阵阵发酸。

她用尽全力将他推开：“离我远点！”

周叙深被迫后退了两步，微皱起眉：“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因为我忘了来陪你做化疗？”

许南妤竭力压住身心的双重痛苦，嘲讽地扯起嘴角：“我为什么要因为你没陪我生气，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换句话说，你完全可以不顾忌我的心情。”

“就像现在，你觉得我无理取闹对吗？那你就该转身走，把我扔下！”

就像过去无数次她的思绪被他所牵扯，可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样。

自己都已经习惯了，为什么要改变？

为什么想要的时候得不到，不想要的时候又强塞给她？

许南妤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周叙深不明白她突然怎么了。

“小妤，我扶你先躺下，等会儿护士就过来给你吊水，就不疼了。”

说着，他伸出手。

却被许南妤狠狠打开。

她眼中带着股说不出的决绝：“周叙深，你听不懂话吗？”

“我不用你管，也根本不想和你结婚。你我都心知肚明那个约定只是玩笑，你以为我真喜欢你吗？”

“我不过是觉得耍你好玩而已。”

周叙深面色终于染上冷峻：“许南妤，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许南妤逼着自己开口：“知道。做了二十年朋友，我不想闹得太难看，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话落，病房里一阵死寂。

周叙深眸光暗冷：“许南妤，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刚刚的话是真心吗？”

许南妤知道有些回答一旦出口，自己和周叙深之间的关系就再也无法转圜。

但她还是回答了：“是。”

周叙深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病房门重重关上，“砰”的巨响，像是砸在许南妤身上。

所有伪装在这一刻卸下，她躲进被子里放声痛哭起来。

她哭了一夜，哭到眼睛干了，哭到没有力气。

天色大亮时，她想，这样也许就够了。

周叙深不必再委屈自己，其他人也不会再诟病她。

之后一段时间，周叙深果然没有再来过。

许南妤日复一日重复着扎针、化疗、吃饭和睡觉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