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停地咀嚼地上的干草,将自己的一个胃填满,填不满这个胃,我就没东西用来反刍了,那才是会饿死。
可我刚填满了胃,就被主人拉着去犁地,连反刍的时间都没有。
牛脾气上来了,我就是不走,我又不是人,吃完就不饿了,我是需要反刍才能不饿。
“你这头犟牛,赶紧干活了。”
主人扬了鞭子提醒我,我还是不走,这鞭子打在身上其实也不疼,谁让我皮厚呢。
他便伸手拉我的绳子,绳子连着我鼻子上的铁环,他一扯,顿时我鼻子生疼,钻心地疼,忍不住“哞”地叫出声。
我不敢犟了,赶紧跟着主人下地干活。
2
地里的活干完时天已经黑了,主人终于牵着我回了家。
回到牛棚,主人又给我添了一堆干草,可我一点都不想吃,胃里的干草还没消化,而且我想吃点别的。
牛棚里很湿,地上是没打扫的牛粪,我不感觉冷,就是感觉累。
我一边反刍自己胃里发酵的草,一边看着主人拿着铁锹给我打扫牛棚,潮湿的地面都变得干燥不少。
这时中午送饭的女人掀开门帘喊了句:“吃饭了。”
我看见她又将两个馒头放在帘子外的板凳上,主人沉默地放下手里的铁锹,转身去拿馒头。
透过窗子,我看见屋里的饭桌上摆着几盘子菜,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吃饭。
而这个沉默的主人就像中午那般坐在我旁边吃馒头。
馒头还没吃完,屋里的男人走出来对他说:“就知道天天收拾你这头牛,明天别忘了去给老张家犁地,人家钱都给了。”
主人低着头“嗯”了一声,就继续啃馒头。
我每天睡4个小时就够了,但是反刍的时间至少要6个小时,所以我一直吃草,除了吃草就是看主人在干什么。
他迟迟没有去睡觉,从回家就几乎蹲在院子里,三十几岁像个老头一样叼着烟。
我可是最不喜欢烟味和血腥味了,熏得我都不想反刍,只能趴在地上,将头尽量转到另一边。
屋里很热闹,除了电视声,就是主人哥嫂的谈笑声,一直到都安静了,主人才起身进去睡觉。
他进去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哎呀,二叔你身上这味太臭了,你也不洗洗。”
第二天天没亮,主人就牵着我出了门,又要去犁地了。
整个田地除了我和主人,一个人影都没有,就我们来得最早。
我“哞”的一声表示不满,主人听不懂,只是沉默地走在我旁边。
天大亮时,我已经拉着犁杖走了好几圈,这时田埂上有人对着主人喊:“二牛,又帮你哥干活呢,行,你这口饭可没白吃。”
原来我的主人叫二牛,于是我也在心里叫他二牛。
二牛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停下来,从衣服兜里拿出两个窝窝头开始吃,然后掰了一口窝窝头给了我。
又甜又香,真好吃,胃里的干草一点也不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