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忙。我只是过来瞧瞧你，看你这么精神，我就要走了。”

“这就要走了？做什么这样着急，连吃晚饭的时间都没有吗？”太子一撇嘴，十分不满意。

“是约了人了……”他自顾自地斟了一盏茶，连喝了两口，才觉得刚才嗓子干得厉害。

“约人去哪儿？做什么？”太子吐了嚼在嘴里的筷子筷子，只差拍桌子了。活脱脱一个管家婆。

司徒朗月笑而不答。四处望了，却找不着想找的人。

“小世子可好啊？”话题转移得很成功，兀自拾了一块点心，扔进嘴里，又给司徒朗月夹了一块碗里，嘟嘟囔囔道:

“那家伙成日里吃吃睡睡，傻呵呵的，就晓得笑，能不好吗？”

司徒朗月失笑:“傻瓜，你怎么这样说你的嫡子？”

太子皱眉，金丝饼也不吃了，撑着脑袋看他:

“你好不容易来宫里一趟，也不问我好不好，整天扯那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司徒朗月气结，心想那是你儿子，怎么就成了不相干的人。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夹起碗里的点心咬了一口，算是吃过了。太子皱巴巴的眉这才算舒展开些。

“再过两天就是正月十五，他周岁了，你也该给他题个名字。”司徒朗月放下筷子，一早有宫人侍立在旁，给他递上素白绸绢。

太子没想多久，吃了一个饼就有主意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太傅昨天给我讲了陶公的园田居，田园山水，我可羡慕呢。就叫悠儿吧。”

司徒朗月见他浑不在意的，也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这歌里有忠志的意思，也有求贤的意思，给小世子作名，也恰合适。”

“哎呀，你这么一解释倒是个顶好名字了，父皇一定喜欢透了。”太子大喜:“悠儿，悠儿，陆悠，陆悠……”他名字反复在唇齿间咏诵，越想越觉得自己这名字取得不错。

“这会可该你了。”太子盯着司徒朗月，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嗯？”司徒朗月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么多年了，太子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十年前的模样。

“孩子的乳名就你来取了，我可费不得这么大的脑筋。”要说取名什么的，还是阿月在行。

他以前养的四只小犬，都是司徒朗月题的名。

司徒朗月看着窗外惨淡的夕，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说:“就叫无衣吧。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北狄战事未定，就叫这个吧。”

按理说，堂堂一国皇孙，该配一个华贵显赫的名字。大繁的百姓间流行一种说法，贱名好养活。

司徒朗月存了私心，明白小世子的荣华显耀怕是求不得了，只求他平安康乐，安度一生是最好。

太子也不恼，无衣无衣地念着，反而觉得好。

两个人聊得高兴，司徒朗月离宫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