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出生在一个城隍庙里?”
“是。”
那便没错了。
白山村,城隍庙。
是我十八年前生产的地方,是我死的地方。
“你想起来了怜儿?”她惊喜地问。
“想起来了。我不叫怜儿,我叫颂僖。”
她茫然地看着我,“颂僖……”
“歌功颂德的颂。”我拿起她的手,在她手心上写,“这个僖。”
她愈加惊愕,“你不是不会写字吗?”
是吗?
原来她是这样长到十八岁的。
“这是你给自己取的名字吗?”
我顿时心如刀绞,深深吸了一口气,“是我娘取的。”
以斯颂僖,功绩存乎辞,德音昭乎声。
我的女儿,她是我赫赫一生的象征。
可我的功绩却没能给予她半分荫庇。
2
从柳柳口中得知,领兵的将领叫韩肃,他在村里一眼看中了颂僖,应允只要委身于他,便只作为他的私妓,不必服侍其他兵将。
“你走吧,他们都以为你死了,你现在偷偷逃走,不会有人发现的。”柳柳泪盈盈地劝我。
“我不走。”
且不说营地周围都有哨兵把守,就算是为了她们,我也不能这么一走了之。
若不是白山村的人接济,颂僖早就饿死、冻死了。
我女儿以伶仃之躯长至十八岁,白山村的大恩我已无法回报,仅存的几位女子我定要救她们于水火。
军中营妓除了慰藉兵将外,还需要为战斗中受伤的士兵包扎止血。柳柳轻易找来了药,帮我把头上的伤口包扎好。
那口子可不浅,我还不能死在这,白山村的仇,安国的仇,还有……拓跋连的仇,我都要一一报回来。
拓跋连,我们把女儿带到世上到底是对是错?
十八年,孤苦无依,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不知自己姓甚名谁,还在此受这等屈辱。
如今,还要把皮囊借我重活一世。
是错,是我的弥天大错。
我趁人不注意在营地转了一圈,窃听到了许多消息。
如今韩肃在攻打晋国的嘉城,已在此盘踞三月有余,屡吃败绩,伤亡不少。晋国守城的是个老将军,姓谢。
前一世我遍访诸国为大安请盟,对各国内政军事皆有所了解,这嘉城是个小城,虽不知现今筑兵多少,但不会超过2000。
这个姓谢的将军,不出意外也是位熟人。
又近深夜,帐外传来谈话声。
“那个傻了吧唧的不是死了吗?”
“将军要总跟她一起的那个,哭哭啼啼的那个。”
柳柳听了倒吸一口凉气,慌忙抓住我的手,“他要我!”
我明白她的恐惧,前日他能杀了我,难保今日不会要了她的命。
我拍了拍她的手,“别怕。”
两个士兵掀帘进来,见我活生生地站在这,吃了一惊。
我拉着柳柳往外走,“我们两个去服侍。”
他们拦住我们,“去一个。”
“你知道我们两个,韩将军想要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