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恶毒的话她也听过了,当初刚入教坊司,她本是想了结了自己的,是她的母亲紧紧的护住了她,护着她离开了教坊司,去了花船。
但在她离开的时候,她的母亲却死在了秦淮河冰冷的河水中。
她娘说,便是这秦淮河的水,也洗不干净了,便让她在这河里吧!她无颜再见她的父亲了。
她的母亲,曾经名动江南的绝色女子,多少王孙贵族上门提亲,却单单看上了她仅仅只有五品的父亲。
而后来,那般高傲的母亲,为了她成了那些权贵争相玩弄羞辱的对象,终是低声下气的求得她离开教坊司的恩典。
她得活着,替她的母亲活着。
在教坊司,是没有任何余地了,那是权贵们的玩物,哪有不从的道理。
上的花船,她却能以死换个清白的身子。
她色艺双绝,鸨母稀罕她,只要她还活着,便能挣来大把的银子。
船上的姑娘是不知明里暗里的讽刺了她多少次了,但她早已不放在心上,死她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就像现在,她们的话在她心里激不起任何波澜,都是浮萍般的命运,何必呢!
只是刚刚世子的态度,是同意了还是没放在心上呢!
江都王府安非夜的寝室中,他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当日离京时皇后赏赐下来的,当时他只觉得这玉佩纹样甚是奇特,便带在了身上,没想到,居然是那个女子绘的。
之前拦住他的去路,本以为会对他纠缠一番,没想到,却是为了这玉。
她求他莫要把这玉同今日这般随意赏了他人,哪怕是放在角落里蒙尘,也好过在风尘里辗转。
安非夜很是好奇,为何她会对这玉佩这般上心,原来,却是当日她送于大哥的生辰礼。
他也感叹这女子的蕙质兰心,原也是块蒙尘的美玉。
苏翰墨的案子他知道,身为江宁织造,贪墨白银三百万两,证据确凿,皇帝震怒。
苏翰墨斩立决,其府中女眷全部没入乐籍,充为官妓,男子则全部发配岭南充军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在京城,彼时他还好生叹息了一阵。
那年他从京城回江宁,曾同她的大哥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曲水流觞,他举着酒樽,何等的意气风发,那般惊才绝艳的人,居然会在恶瘴之地苟延残喘。
没想到他的妹妹也是个冰肌玉骨的可人儿。
安非夜随手把玉佩扔在了桌子上,纵然是个妙人,但他却没打算去管这闲事。
苏翰墨的案子是他自己供认不讳的,贪墨了朝廷那般多的银子,也是罪有应得。
他安非夜也不是善男信女,他可以答应她不把这玉佩赏了出去,但却也没闲的去管这等事情。
他复又拿起桌案上的信,心里头多了些阴霾。
成茹岚不日便会到江宁,皇后嘱咐他要他多走动走动。
安非夜嗤笑一声,他的姨母打的什么算盘,他心里极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