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恒习惯性地朝剑穗摸过去,一抹翠色被她攥紧在手里——这是她不知从何时起养成的习惯,好像这剑穗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自然:“这些蛮人的脸上满是死气,应该是死了许久了,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大约是妖鬼杀了他们后操控了他们的躯壳,城下的这些,都已经是活死人了。”
像是在与她的话遥相呼应,城下的阵形开始缓缓变动,那些躯壳像是提线木偶般僵硬,手指和胳膊都不会弯曲,只能做出上抬或下降的动作,数千个蛮人瞪着黑黑的瞳仁,咧着嘴同时重复着一个动作,让人看了着实瘆得头皮发麻。
原本密密麻麻堆在四周的玄铁盾渐次被移开,将阵形里的东西露了出来,那是一群手握长弓的活死人,每个拉弓的活死人的躯壳上,都缠了一只湿答答的黑影!
那黑影在暗夜里乍一看不起眼,可细看十分阴森恐怖,更离奇的是,这些鬼影还在不断向下滴水,水珠渗进沙地中,转瞬间便消失了。
鬼影不断蠕动,时而发出令人齿酸的咯吱声,像是利刃磨在骨头上的声响。
此时司宏也部署完毕,从营城一路飞奔上来找林青恒汇合,刚至瞭望台顶,也被城下的情景骇得说不出话来。
“是水鬼。”林青恒道,“水鬼溺死河中,生前怨气不散,死后惯会拖人下水好顶替那人投胎,力气奇大无比,数十个成年男子连水鬼的一只胳膊都压不住。这些水鬼显然是先杀了倒霉的蛮人,然后又操控了他们的躯壳,才会有如此巨力拉开长弓。这些下作手段,也妄想犯我大齐。”
司宏额上早已是一层薄汗:“将军,妖鬼如此巨力,城上守卫本就害怕,再加上箭雨与藤火球,断然是防不住的,如此守下去也不是办法,如何是好?”
林青恒脸上却没有一丝恐惧,好像对这些妖鬼司空见惯一般,她“波澜不惊”地道:“无妨,司宏一会儿随我去营城,制些符箓压制妖鬼拖延时间,看看妖鬼背后究竟是什么人作祟。文广即刻持龙渊剑,穿过苍梧就近求援。”
即便这些年已经见识了林青恒的厉害,但这两人还是呆住了,平日里就嘴贫的梁文广到底是年纪小,恐惧也没能堵住他的嘴,他实在没忍住,一边冲下烽燧台一边喊:“林将军,您没做将军前到底是做什么的,算命的吗?怎么不但杀敌这么厉害,竟然还会画符杀妖鬼?”
此时抛向城上的藤火球势头更加猛烈,越来越多的将士倒下,鲜血和烈火遍布城头,烽烟缭绕飘去数里,和着断肢士兵们的哀号哭叫,宛如误入了阿鼻地狱。
连续不断的惊雷在此刻突然喑哑,不消一会儿,大雨倾盆而至。
雨幕在须臾间铺开,雨滴砸在烈火上,一时间非但浇不灭火焰,反而使更多的青烟冒出,就在这时,林青恒好像预料到了什么似的,她猛然转头望向城下,只见蛮人的诡异的阵形又开始移动,露出了更加骇人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