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握紧软绒绒的布偶,头埋在柔柔宽宽的枕头里,身体里的酒精蒸起一身热气,被子稀稀拉拉一盖,叶犹言就已经不知不觉地睡着,明明心里动乱得不行,却一夜无梦,异样得安稳。
沉睡中无意识地调整睡姿,手臂一晃,打翻了床头一杯早已经冰冷的醒酒茶。
玻璃杯“砰”一声四碎,叶犹言皱眉翻身,照样继续睡去。
再睁眼悠悠醒转过来时,是隔天的清晨六点半。
冬日的日出本就较晚,更因为雨天,常余整座城市都透着软绵绵的疲态感,空气浓稠,带着淡淡土腥气,兼烂枝碎草,味道冲得不行。
叶犹言下床开窗,又睡眼朦胧地把窗合上,脸颊沾了被风席卷来的雨丝,一片噤凉。
天色很暗,让人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身处早晨还是傍晚。
低沉的天气让人有些沉郁,叶犹言心头惴惴,宿醉未醒的酒让她有些睁不开眼,望着远空,她突然地感觉怅然有失。
她木木然的洗漱,换衣......
直到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突兀的手机**。
叶犹言把刚套到脖子上的厚毛衣往下揽,手伸出袖口,长长的青绿色毛衣袖边遮住她半截手掌。
她一面理衣服,一面几步走到响动着的手机边上。
心境也和天气一样雾蒙蒙的,不知道为什么,但叶犹言的确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也许会是唐顾林打来的电话。
甚至可以说她似乎一直都有预感打来电话的人会是谁。
多年不愿意撕开的伤疤血淋淋,夹杂着莫名的乌泱的天气。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手机屏幕显示一串陌生的没有备注的号码,号码下方的所在地却是常余。
叶犹言眉也不动地滑下接听键,于是听见电话里蓦然响起女人凄厉的哭声。
“...犹言...你快来医院看看你爸吧...他快...”顿了顿,一阵抽噎,又转了话头,改方言语调,“他受好重的伤...”
不知哪里来的冷气,钻进她衣摆,叶犹言十指都冰凉,心像被一只手攥住,一抽抽地疼,意识到这无名的痛楚后,她自己都觉得可笑,但她仍然继续问,声音竟然沙哑得可怕:"在哪?“
“医院,急诊...”
叶犹言套上一件宽大的纯白羽绒服后出门。
她在街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清晨的道路冷清,车行一路通畅。
但叶犹言却矛盾地希望眼前的这条路慢一点,再慢一点。
到医院后她走去女人告诉她的病房,周身和心里却仍然充斥着淡淡的不真实感。
回忆被风裹挟而来,那个自己带一身臭汗,满脸淋漓的鼻涕眼泪,奔跑在这条水泥路上,看漫身血水的季沛被一群人拥着推着慢慢消失自己的眼帘中。而如今自己又来到这看那个该被称作她父亲的男人,活在同一座城市,另一个家庭,被另一个女人送来的叶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