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是我一直对不起你，不过我也挺不容易的，要忙公司的大事小事，还要抚养家里的混儿子，我跟他妈妈挺辛苦的。最近他妈妈一直在想我们过去的事，我自己也认为应该解决了。这么多年来我对不起他妈妈。为了让她省心，我决定大家坐下来谈一谈。小树看起来很好嘛，还像小时候那么强壮。当年是我的错，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想明白了，咱们谁也别怪谁，我特意准备了一笔钱，我和他妈妈都感觉应该补偿你们，毕竟当年错主要在我……”

“你怎么有脸说这些话？”，我放开妈妈拉我的手，“我妈这些年你知道她怎么过的吗？她什么苦都吃了，为了等你你看她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她现在老了，她已经老了，您看看她，您再看看您的那位太太。对了，我忘了一件事，像你这样的混蛋，肯定喜欢年轻漂亮的啊，估计您的太太没少吃醋吧……”

“你TM给我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爸。”他终于站起来，愤怒地伸出拳头朝我鼻子重重打了一拳。我鼻子酸了下开始流鼻血。妈妈站起来，重重地扇了他的耳光，响声很大。他嘴角流血了，他怔住了，那个男人也怔住了，坐在对面的女人站起来躲在男人的身后。妈妈迅速找到了纸巾给我止血，她拿起她的包，然后收起放在桌上的钱，她终于说了今晚她说的第一句话：“你欠我的，林建业、鲍静，你们记着，你们总有一天会得报应的。我夏芷溪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就是当时没有亲手掐死你们的孩子让你们也尝尝什么叫难过。”她声音变得很残忍，积怨已久。她说完这些话，拉起我的手就走。

我一直没有回头看他们是怎样的表情，因为我母亲一直未曾回头，她走得很决绝，像逃离一个死亡空间般决绝。是的，也许这正是我母亲的重生。

走了很远，她终于停下来。她放开我的手，将她的包重重摔到地上，蹲下身子，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抱着双腿哭起来，声音很大引来路人的侧目。我不知道要做什么，我忽然发现原来我比我母亲脆弱，那个拳头打过来的时候我完全懵了，但我的母亲却替她的儿子更重地回了对方一耳光，我曾经说我要保护她，但最后是我被保护。

她哭了很久，路人没有人过来询问，大家都冷眼旁观，他们把她当疯子了吧。最后她哭累了，就叫我的名字，声音微弱。我过去将她扶起，因长时间地哭泣和双腿弯曲，她已经不能走路。我背起她，我说：“妈，我们回家。”

她的呼吸平稳，我一路上一直哭，她眼神呆滞地看着一个方向，她累了。

后来我的母亲说起那天的事，她抚摸着我的脸说：“孩子，这就是人心啊。”

我问她为什么他们会找到我们，她说因为她很久前就偷偷去找过他，她还傻傻求他帮忙，为了让我上学，那时候他狠心不管我们的死活，她撑了好一阵，她老了，没人愿意跟她再跳舞，没人喜欢她的脸蛋。无路可走。所以那天她才求我放弃学业。她说对不起我。当年为了跟他在一起她带我来到洛城，她本以为他可以遵守承诺跟她在一起。但结果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