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昨夜的走马灯让宋芊有些伤怀，此刻只觉鼻子微微发酸，她郑重地接过那一包东西，心里似有千斤重，若她不为宋家拼一拼，真对不起宋老夫人这份信任和破釜沉舟。

“首饰这些就不卖了，寻着机会给祖母她们送回去做个念想，我们先去估衣铺把衣服当掉，也正好让你换身衣裳，这破破烂烂的再晚些可不安全。”

“奴婢都听小姐的！”

两人都穿得朴素，在这偌大的京都就如一粒不起眼的尘灰，并无人在意。

寻得估衣铺子，死当掉那五六身衣裳，只换来几十两银，原本都是极好的绸缎做的华服，但入了当铺，就只能任由掌柜开价，爱卖不卖。

换了行头，秋露穿上孙大夫给宋芊唯二的另一套新衣扮做小厮后，两人寻了家客栈住下。

看着店里朴素得与她们十分相配的装潢，一问居然要二两银子一天，不禁让宋芊感叹，这皇城根下的物价，就是贵得离谱。

……

顾府书房内，熏炉里燃着清心宁神的檀香，顾凌风站在楠木书桌前手执狼毫挥洒笔墨，门没关，但顾安若还是敲了敲门框问：“兄长，我能进来吗？”

顾凌风放下笔，“进来吧，有事？”

顾安若嫣然一笑，“没事，就是快入冬了，嬷嬷今日叫了裁缝来府里给我量尺寸，兄长不在，所以想问问兄长哪日有空再叫那裁缝来，量了咱们好一起去布行挑几匹新料子做冬衣。”

“后日吧，下朝后陪你去，才回京手上事情多。”

“好，那阿若后日等兄长回来一起。”

“嗯。”

他说得平淡，但顾安若却高兴得像只被顺了毛的小鸟欢欢喜喜地回屋去了。

看着小姑娘雀跃的身影，顾凌风眼中露出一抹愧色，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尽管时过多年，他也想对妹妹敞开心扉，但每当看到顾安若，就会想起父亲生前做下的孽，最终只能化作平静又疏离的一句嗯，再无他言。

阿无进屋在他身边低声禀报：“主子，宋二姑娘在福源客栈住下，身边还带着刚被岭园宋老太君撵出来的丫鬟。”

顾凌风蹙眉：“可有人跟？”

“没有，那边的人似乎没把宋家女眷放在眼里，看守得很松散，但往南面寻齐威将军的人越来越多。”

还真是符合那人一贯的作风，自大又蠢笨，觉得一屋子女人掀不起风浪便不在意，呵。

“加点人手，若怀瑜还活着，一定抢在他们之前救下来。”

“是！另外诏书的消息入宋家军了，闹得厉害，那边接手得不是很顺利。”

顾凌风轻蔑地冷哼：“意料之中，由他们去勿加干涉，把消息散开，总能叫心中有鬼的人紧紧皮。”

“是。”

……

千知阁办事向来准时，第三日时，宋芊正在客栈用早饭，沅娘便寻上门来。

她今日面上系了一块丝巾，只露出精明又妩媚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