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裴盛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再逃,是想让我再断一根手指吗?」
我无语凝噎。
15
父亲还是把我不愿成婚这件事算在裴盛身上。
他对付奴仆总有一套,他试图诬陷裴盛盗窃了御赐宝物琉璃灯,可怜的裴盛可能连琉璃灯是什么都不知道,却险些为此丧命。
官府来人带走了裴盛。
在父亲的施压下,用刑是必不可少的。
我不敢想象裴盛如何捱过来的,我每日跪在父亲面前磕头,每日打听裴盛的状况,哭得眼睛都肿了,磕得头也破了。
我买通了一个狱卒,他说裴盛的骨头太硬了,屈打成招对他根本不管用,可是越不招就越要受更多的鞭子。
他答应帮我留住裴盛最后一口气。
他们把裴盛丢进了乱葬岗,我在乱葬岗寻了一天一夜,恶臭熏天的尸臭让我的胃里翻江倒海。
最终在死人堆里,我拉出了还剩下一口气的裴盛。
他虽然身高八尺,但是长期营养不足,使得他骨瘦嶙峋。
我驮着他,走一阵歇一阵,好不容易,遇到一户农庄。
好心的爷爷收留了我们,还帮裴盛请了镇里的大夫。
我出来已经两天,家里人肯定派了人找我,为了不暴露裴盛的消息,我将裴盛交给了爷爷,还给了他一定金子,让他务必医好裴盛。
回到家后,父亲虽然疑心我这两日为何夜不归宿,但官府刚传来裴盛被打死的消息,父亲也怕我会打闹,所以没有过多询问。
过了几天,我去城外看裴盛,他已经可以坐起来了,大夫说,他的命真硬,没见过谁被打成那样还能活命的。
再过了十几天,我去看他,他已经可以走了,他说,他要离开了,我问他去哪儿,他说不知道。
他说他会回来报仇的。
他说:「谢谢你,沈怀安。」
他说的那样坚毅,好像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笑容,一闪而过的却很明媚的笑。
我将祖母送我的平安锁送给了他。
平安锁上有怀安二字,他曾说过我的名字有平安之意,现在我把平安送给了他。
16
裴盛走了。
像不曾出现过。
丞相府里没有一个人再提起他,他们都以为他死了。
我整日闷闷不乐,父亲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逗我开心,我却给不出一个好脸色。
我与顾家的婚事因为世道太乱被耽搁了,父亲觉得反正裴盛已经死了,就不再逼我了。
17
匈奴越来越猖狂,已经越过了边境线,城里有名的权贵也开始向南方逃窜,就连天子居住的皇城也搬迁到了长安。
丞相府犹如鸟兽散,各自逃难去了,只有一些忠心的仆人,或者妻离子散无家可归的仆人还跟着伺候我们。
我们花了三年时间,从燕京到长安,这一路遭遇土匪,旱灾,疾病,走走停停,终于到了皇城脚下。
可皇城已经易了主,先帝在搬迁途中崩逝,有人说是水土不服病故,也有人说是遭人陷害,皇权恩怨,说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