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周围人的惊叹声。
我死死地盯着顾承烨护在那位小姐腰后的手,因为熬夜绣荷包而昏昏沉沉的脑子,开始隐隐作痛。
人群散了,我却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承烨,这位是?”这位小姐小姐声如其人,让人听了她说话就像吃了蜜一般,甜丝丝的。
顾承烨被她挽着胳膊,眼睛里装满了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局促地抓了抓身上宽大的旗装,头疼得更加剧烈。
手脚发软,几乎就要站不住了。
“我是……”
我还没说完就被就被顾承烨生硬地打断:“家里不熟的妹妹。”
一句话撇清了我跟他的关系。
我愣了愣,猛地抬眼看向顾承烨。
这才看清了他眼中装着的那些,是厌恶,是冷漠,是疏离。
他却已经转过头,不理会我,轻声哄着这位小姐继续往府里走去。
“我爹娘比较迂腐,委屈你跟我一起去向他们请安了。”
他们俩穿着西服洋装的背影看起来登对极了。
相比起来,我就像是一个落满灰尘的过时物件。
迟早会被人厌弃丢掉。
就像顾承烨,一句轻飘飘的“不熟”,就将我这三年的翘首以盼,显得像个笑话。
2.
北平已经快要入冬了。
我在秋风中呆站了许久,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我娘与顾夫人曾是手帕交。
我与顾承烨都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婚约。
可是五岁那年,一伙土匪席卷了我家。
只有被娘亲偷偷藏在米缸里的我幸免于难。
顾夫人念着旧情,将我带回了顾府。
那时我受了惊吓,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理人也不说话。
唯独爱缠着顾承烨。
那时的顾承烨被全府人捧在手心里长大。
长得像个白白糯糯的奶团子,性格却不是。
我日日跟在他身后,不论他怎么甩都甩不掉。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他不耐烦了就会凶巴巴地对我说。
我干脆地摇了摇头,看着他气鼓鼓的背影,继续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这样死皮赖脸地跟到了他十八岁。
他刚刚决定好要去英国学医,他第一次把我拥入怀中,嘴唇紧贴着我的耳朵:“等我回来就与你成亲。”
我红着脸点点头,把自己熬了好几个晚上才做成的平安扣塞进了他的包裹里。
“平安顺遂。”
我娘曾告诉我,平安扣蕴含着的,是世间最厚重的情感。
里面藏着的,有我最真诚的祝福,也有我最青涩的爱恋。
可是不管再怎么精心制作的平安扣,终究是配不上那身时兴的西装了。
3.
不知什么原因。
我的体温迟迟降不下来。
中医,西医全都试了个遍,无一有用。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顾承烨。
还穿着褂子的,十六岁的顾承烨。
那时他硬拉着我去城外的小河里抓鱼,回来我便发起了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