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藐视皇家威严,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张耆身边一直看戏的好友适时地开口,“看来石家请立世子之事遥遥无期了。”
认出说话的人是孙御史家的小孙子孙四郎,石禹南脸皮一紧。
他可以不怕赵元侃,却不得不忌惮朝中御史的那张嘴。
要是孙四郎回家在他爷爷面前添油加醋把今天的事一说,说不定石家的折子又要被打回来几次。
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石禹南看张耆的嘴脸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小人得志,愤愤道:“狐假虎威!”
张耆挑眉一笑,转头拍了拍孙四郎:“他夸你是老虎呢。”
“多谢夸奖。”孙四郎矜持地笑笑,“都是家里老爷子厉害,咱们这些小辈才不至于受人欺负。”
石禹南黑着脸看两人阴阳怪气地嘲讽他,指节捏得咯吱作响,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心里狠狠地给两人记了一笔。
“我说姓石的,还不快把人给放了,要是真的闹出人命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张耆的跟班里有人朝他喊了一声,丝毫不给他面子。
在一群人的哄笑声中,石禹南眼睛里布满血丝,到底是咬牙切齿地叫人把刘娥放了。
他是纨绔不假,可纨绔和纨绔之间也分圈子的。
忠勇伯府自石汉卿死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府中子弟不成气候,朝中又无人帮扶,和他玩在一起的都是些世家里仕途无望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哪怕仗势欺人也只敢挑些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
张耆身后的那些人则不同。
们一群人多是家中的老来子或是年纪小的孩子,父辈祖辈多手握实权,聚在一起也不过是斗鸡走马,极少会做出让御史攻讦的事,来也会在家中长辈的安排下仕途坦荡,是以无论如何石禹南都不能也不敢真的得罪他们。
刘娥被放开顿时喜出望外,连眼泪都来不及擦,跌跌撞撞地跑到昏迷的龚美身边,见他满脸是血,对着石禹南啐了一口,眼泪又止不住地往外涌。
石禹南被当众下了面子,心中窝火脸色不免怫然,又被刘娥一副逃出生天的欢喜模样刺痛了眼,凑到刘娥跟前,神色狠厉:“你以为他张耆能护得住你吗?”
若说之前对刘娥还存了几分收用的心思,那现在只剩下被人忤逆不顺的愤怒和怨怼,这种不识好歹的女人,绝不会叫她好过的。
刘娥闻言连连退了几步,躲到张耆身后,对石禹南避如蛇蝎。
石禹南没有多说什么,临走前回头看了刘娥一眼,目光沉沉,仿佛淬了毒,炎炎酷暑天,刘娥竟忍不住打了了寒颤。
“多谢大人出手相助。”
“不必谢我。”张耆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刘娥,神色不明,“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施恩不望报的人。”
话音刚落,刘娥一瞬间仿佛被浸在了寒冬腊月的池水里,浑身麻木,几乎被冻成了一个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