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甜并没有回答罗子宁的话,而是盯着那个低着头的服务生,眼里几乎要射出火光来。
好友的出现也并没有能够平息方甜的怒火,她一反常态地歇斯底里,如同市井里哪些为了一点琐事便坡口大骂的妇人。
感受着众多灼灼的视线,罗子宁咬住了下唇,她觉得有些难堪。
“你冷静些,这里人多,你先别生气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谈。”罗子宁有些为难地看着方甜。
而那个服务生也终于反应过来似的,连连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您——”
见方甜似乎稍稍冷静了一些,罗子宁连忙朝着服务生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见状,那个年轻的姑娘感激地朝着罗子宁点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将场面平息下来,罗子宁拉着方甜坐下,低声询问道:“刚刚究竟发生什么了?你又何必那么激动。”
方甜蹙着眉,胸口剧烈起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过后,忽的笑了起来。
“咯咯咯……”
“方甜,你别吓我啊,你这是怎么了?”
被吓了一跳,罗子宁愣愣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好友。
“你听说过蓬巴杜夫人么?”方甜答非所问。
“什么?”
方甜敛去笑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她端起那杯酒,举到眼前,透过琥珀色的酒液看向罗子宁。
“路易十五的情妇,那个时代举世闻名的女人。”方甜自顾自说着。
眼中的神色讥诮。
罗子宁知道,方甜其实一开始的梦想是服装设计。
而蓬巴杜夫人这个名字在艺术界实在是无人不知。
“你——”罗子宁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却没能开口。
方甜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话,她似乎并不在意是否有人倾听这件事。
太长时间的压抑,无人诉说,这都让她快被压垮了。
“国王的情妇,是不是就更加高贵?”方甜将杯中的酒液灌下。
“你不能再喝了。”罗子宁去拦她。
却被方甜一下子躲开了,她将食指竖起在嘴唇中央。
“嘘——”
罗子宁看着她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寂灭下去。
倏的,一颗泪珠从她眼角滑落。
看着这一幕,罗子宁愣住了,原本要说出口的劝告也全都被咽了下去。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同为女性的直觉让罗子宁只觉得悲哀。
于是罗子宁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她一个拥抱。
回到家,沈慕钦意料之中的不在,刘妈上前来接过她脱下的外套。
“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罗子宁摇摇头,略显疲惫道:“我没事,就不吃晚饭了。”、
那是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罗子宁从方甜的话中咂摸出一丝悲哀。
自己当初说什么也要嫁给沈慕钦,觉得只要能得到这个男人,必然能得到他的心。
眼下看来,又何尝不是痴人说梦呢?
身体都泡在热水里,她仿佛又回到了婴儿时代,那个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