赊刀无算,铁口直断。
赊刀人一辈子行走赊刀,一身的本事大半都在一张嘴上,否则也称不上什么铁口直断了,我怒从心起,当时只有十六岁的我拎着铁锹把子就要冲进山和人拼命。
我想不通,我义父一辈子本身做事,从来不触碰行规,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可被拦住了。
义父强撑着一口气拉住了我,艰难的比划着手势,让我扶他进屋。
从那一天开始,我徒步走遍了方圆百里所有的医馆,那些名头响亮的医生和郎中,我一个没落下,挨家挨户的磕头求医。
但就算是在有能耐的活神仙,面对我义父这样的伤势,又如何能有半点手段施展?
而我义父却沉默不言,只是让我守着他,而我也同样很清楚,义父可能活不过三十,所以,我每时每刻都陪伴在他的身边,为此还专门打了一个架子把他随时带在身边。
我不敢离开半步,因为我不清楚什么时候义父的大限就会到来。
年三十那天,新春佳节。
我强打着精神做了一桌子好菜,过了这个年,春暖花开,我义父如果能挺过这一天,未必不能活更久,所以我非常开心。
可临近跨年吃年夜饭的时候,我义父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了一些动静。
我本就提心吊胆,怕他撒手人寰,连忙冲进了屋里,却见被扒了皮的义父不知怎的已经穿好了一身我没见过的衣服正坐在炕上对我招手。
我心里一慌,连叫义父。
非常清楚义父能耐的我,又如何不清楚我义父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忍着剧痛穿戴整齐是什么意思,怕是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大限将至,不久于人世了吧。
“爹,你别抛下我一个人,我还等着你看着我娶媳妇呢。”
我痛哭流涕。
可义父却没理我,而是颤颤巍巍的抬起不可能抬起的手摸着我的脑袋,另一只手我的胸口划着字,他的动作很慢,我能够感觉到他想对我说些什么。
“别哭,这是爹自己找的,小飞,这不怨你,但爹接下来说的事儿你得记清楚,一个字儿也不能差。”
我点点头。
我义父盯着我,一双眼珠仿佛不会转动是的,他继续写到。“这第一件事儿,就是我死后,不能土葬,不能火葬,不能发丧,不摆宴席,不准祭拜。”
我哭着应了下来。
尽管我不清楚义父为什么这么说,但这是他的意思,必然有着很多我不懂的事情,他既然说了,我就得听着。
“第二件事,我死后,也就是我头七的时候,凌晨两点钟。你得提前在黄粱悬刀,然后把我的尸首吊在房梁上。两点的时候,会有人把我接走,那个时候,你不能出声,默默跟在它们的身后,得到进了半山腰,就十八个响头,一个不能多一个不能少。”
“然后,从半山腰的坟茔圈子里,找到一座同样吊着刀的老坟,在坟头起一把土出来。和那把刀一起带回来,然后点五根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