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本不该同你说那么多的,小丘的事已是过往,你要怪我了悟太晚便怪罢,经此一事,你一日厌憎之意我便一日不离你身侧,可好?”
“七天七夜,为何你仍旧昏睡不行醒?”
叹息声,梧桐叶的淡香,随那药草气味相融,飘散。
然后额头处传来些微凉的触感,蜻蜓点水般,她一怔,隐约想起什么来又转瞬忘记了,迟钝着任其湮灭,懒得再仔细去想起。
可是,不是所有东西都有选择和被选择的理由的。
”嘻嘻。”
开始有人在耳边低低地笑着,她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眼睛被束缚躯体也无法动弹。
为什么笑,嘲讽么?
“如果一朝醒来,你发现自己忘掉了所有事物,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除了顺其自然还有其他选择么?她不明白。
紧接而来的是画面。
“你可知你犯了哪种三不该?”男子手执利刃,俊美的面孔上俱是冷漠之色。
“一不该对我生了情念,二不该对碧若施以毒手,三不该到了此时了仍执迷不悟,贪图永生永世都得不到的东西……”
“我不会有半分留情,若你此时放开碧若还来得及……”
素手掐上那女子的脖颈,一寸寸收紧,任她面色青白也没有半分怜悯,她惨然一笑:“我还有退路么?”
“至今我只悔了三次,一是遇到你,二是救下碧若倒成全了你和她,三呢,我竟愚蠢至此,到如今了还对你抱有点滴的念想……”
兀地手起,锋利的刀刃狠绝地压入那女子的脖颈,血滴溅上面颊,她瞧着那人徒然惨白的面色笑得癫狂。
对,翱翔九天之上,饮雪山寒潭之水,纵然千秋万载伶仃无依,生必不与人为伍,死必不落污浊凡俗的。
“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
刀刃相接,不避不躲,然后心口终于迎来那把剑,迎来那男子俱是悲恸仇恨的眸。
天上地下,也唯有这一样能伤得了她了。
“伏夜……伏夜……”
于是那人的名字在唇边千回百转了,是遗憾还是悔恨,也分不清了。
从梦中转醒时,她发现自己能动了。
躯体的酸胀疼痛还在继续,尝试着睁开眼,颤动睫毛适应着明亮的光线,慢慢的。
然后她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孔,眼角到眉梢,俱是熟悉的味道,以及那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喜悦。
“你醒了。”他说。“这一次你唤了伏夜三十九次。”
“可是很久以前我就对你说了谎话,你梦中呓语时唤的不仅有伏夜,还有……莫何。”
“八十一次。”
手被人覆上。
她瞧见那人眼底的温柔,一点点一寸寸散溢开来,就像千年不化的雪一朝消融,然后发芽抽枝长出了艳丽的花。
那一刻她便想,记忆找不到了也无关紧要,那些残破的不堪的前尘往事无须记起,她是白音,只会是白音,其余的便就什么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