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家那孩子确实不错,玉莹嫁过去不会受委屈,婚礼办的这般冷清,实在是我对不住他,只是若不是宋州这厮无端造访,又怎么会无一人敢来参加婚宴?”
话说到最后,蜀国公的面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裴姮并未顺着蜀国公往下说,只道,“今日阿姮已经出来许久,怕祖母母亲担心,改日再来探望世叔。”
“好好好。”
蜀国公忙答应几声,命人好生将裴姮送出府去。
裴家马车中,裴姮敛袖而坐,青鹤跪坐在一旁给她倒茶,犹豫许久,终是忍不住道,“玉莹姑娘也太可怜了,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就这么冷冷清清的过了。”
“你也觉得人少,是因为御史中丞的缘故?”
裴姮饮了一口杯中茶水,这才压低声音道,“太子与二皇子争位,到最后一死一伤,先皇有十一位子嗣,终是五皇子做了渔翁,陛下连因公参奏过他的父亲都容不下,难道能容了身为太子亲外祖的蜀国公?”
青鹤听得这话,顿时一惊,“所以今日,那宋大人是替陛下……”
裴姮目光悠远,“蜀国公府单皇后就出过两位,三公中的徐相国王司徒皆与蜀国公府素有来往,他们那样的位高权重,又何必怕一个四品官员?连他们都不至,剩下人自然是闻弦音而知雅意。”
她撩开帘子去看外头的景致,声音更加的轻,“那位宋大人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只要紧靠着陛下这座大山,便不论犯下什么过错,都无人敢将他如何。”
正说着话,马车忽然剧烈一晃,随后停在原地不走了,还未等青鹤下车询问,车夫便告罪道,“姑娘,前头出了事,这条街走不成了,小的这就调头换路。”
裴姮正要答应,却瞧见了一个眼熟的玄色人影,说道,“无妨,在这里等一等就是。”
街巷里确实是出了事,两三个穿着绛衣的护卫围着个男人,先是一脚踢向膝盖骨,让他跪下来,又按着他的头,一下一下的往地上撞。
瞧着那力道,只怕男人的膝盖骨已经是碎了个彻底。
男人到是个汉子,到了此时依旧在骂,“宋州竖子,你草菅人命中饱私囊,所做恶事之多罄竹难书,因果轮回天理昭昭,你迟早会遭报应,我今日即便身死,也会在天上看着,看着你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不管他骂的如何难听,那几个护卫就像是听不见一般,只死死按着他继续磕头,宋州更是连马车都没出来过。
男人的声音一点点弱下去,直到被像拖着死狗一般拉走,连留下地上的那摊血迹也被人拎着水桶清洗干净。
一条人命,当真是轻于鸿毛。
青鹤惨白着一张脸,“他竟如此拿人命不当一回事?”
堵在前头的马车重新往前走去,裴姮猛地放下帘子,对车夫说道,“绕道回去。”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镇定,说话时才发现声音中满是害怕的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