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撇开我,就要往那个门口里冲。
结果才走了两步,就被里面扔出来的东西给砸了回来。
我心里大骂,还有没有人性,这么漂亮的姑娘也砸。
还没骂完,又一个东西砸到了我的头上。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根骨头,而且还是根大腿骨!
跟着老爹混了这么多年的坟圈子,别的不会,辨识骨头的能耐,我要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那女孩一边捡拾地上的骨头,一边哭的更凶了。
大门里面随即传来骂声:没钱,没钱还住个屁的公墓啊,你以为死人就不用交钱啊!
我朝门口方面扫了一眼,扫进眼里两个字:陵园。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住陵园是要花钱的,这女孩显然没钱。
被从陵园里扔出来的,显然是她亲人的骨殖。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我们两个都是穷人,我老爹偷偷安葬,她的亲人无处安葬,同病相怜。想到这儿,我顿时对她充满了同情。
女孩哭的越发凄楚,我不忍心就此离开,于是蹲下来,帮她捡拾散在地上的骨殖。
这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晦气,但是对我而言无所谓。我这几年见过的人骨头,比一般人一辈子吃过的排骨都要多。
骨殖全部被拾到了一个盒子里,女孩一边啜泣,一边跟我说谢谢。
我跟她说我们有差不多的遭遇,苦人儿帮苦人儿,不用说谢。
女孩捧着骨殖不知所谓,我跟她说如果没有好的去处,最好先带骨殖回家。反正是自家亲人,没有什么忌讳。
我自告奋勇,要送那个女孩回家,她也没有反对。
其实我有点儿搞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同病相怜,可怜她?还是因为我馋了?
路上,我知道了那女孩姓白,家里人都叫她小白。
小白问我叫什么,我想说自己叫李寿龟,但是最后忍住了,只说我叫李白。
她姓白,我叫白,这就是缘分。
小白家是在一条很深的巷子里,青砖的瓦房,土坯的墙,墙上都长了绿色的青苔了。
很难想像,省城大都市里,居然还会有这种跨时代的破烂建筑。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她家是真穷。
小白给我沏了一杯茶,我问她,她家人的骨殖怎么会被陵园的人给扔出来。
她告诉我说,她其实已经找了很多陵园了,想安置她家人的骨殖,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
我知道,她口中所谓合适的,应该是不要钱的。
于是又问她,找了多久。
她说,找了快两百年了。
我跟她说你真逗,其实我心里想的是你真不着调,这种事也能开玩笑。
我一边腹诽,一边喝茶。
喝着喝着,就觉得那茶水有种说不出来的涩味,于是就问她,这茶的味道怎么这么怪。
小白淡淡地跟我说,这是骨灰茶,骨灰是涩的,所以茶水也是涩的。